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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哥哥!”寧玉瑤像只鳥兒般歡快地飛進竹林,這幾日學醫真把她給悶壞了。

秦熠笑著扶了扶寧玉瑤的胳膊,生怕她不小心跌倒。

“熠哥哥,今兒怎麽有空了?”

秦熠將手中的木盒遞給寧玉瑤,回道:“事情忙完了,待會兒回京銳營上值。”

寧玉瑤點點頭,知道秦熠的意思,城西那邊必然是舅舅派人接手了。

她接過秦熠遞來的盒子,輕輕晃了晃,問:“這是什麽?”

“我請人雕了個小玩意,你看看喜不喜歡。”

寧玉瑤:“……”

謝謝熠哥哥,但我今日並不是很想看到猙獰的老鼠和奇怪的蟲子呢。

秦熠朝寧玉瑤笑了笑,說:“明安你就看看吧,看看再說喜不喜歡。”

寧玉瑤下巴一擡,“那你先找根竹枝來。”

“行!”秦熠知道寧玉瑤的用意,若盒子裏的東西她不喜歡,就用竹枝打自己。但秦熠半點不虛,麻利地掰斷一根粗細勻稱,看著就趁手的竹枝交給寧玉瑤身邊的青筱。

寧玉瑤滿意一笑,這才打開手中的盒子。

一眼她就被盒子中的東西驚艷到了。

寧玉瑤從盒子中拿出一個盤子大小的金發晶內雕擺件,這塊金發晶的品質極好,晶體純凈透明,內裏的金色絲線根根分明,發絲細膩,色澤明亮、璀璨奪目,而且用極高超的技藝在這塊金發晶內陰雕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瑞獸朱雀圖。

寧玉瑤小心翼翼地拿出金發晶擺件,對著陽光欣賞了許久,秦熠笑問:“如何?喜歡嗎?”

寧玉瑤簡直愛不釋手,開心地說:“喜歡!”

青筱扔掉手中派不上用場的竹枝,準備接過寧玉瑤手中的盒子。

秦熠制止了她:“等等,明安,下面還有一層,你打開看看。”

寧玉瑤這才發現盒子是雙層的,她將擺件放入盒中,打開另一層,裏面是一串金發晶手串,這串金發晶的品質比之前的擺件更甚一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寧玉瑤將盒子遞給青筱,向秦熠晃了晃帶著手串的手腕,“熠哥哥,好看嗎?”

秦熠看著寧玉瑤潔白如玉的手腕上戴著自己親手打磨的珠串,一時間有些心猿意馬,“好……好看……”

他不敢再多留,只得輕咳一聲,撓了撓後腦勺,幹巴巴地說:“明安,時候不早了,我該回京銳營了。有事你讓人去將軍府給我帶信,若是急事,便去京銳營尋我。”

寧玉瑤笑瞇瞇地揮別秦熠:“知道了,熠哥哥,能找你的時候我絕不麻煩別人。”

秦熠倉惶地翻墻出了長公主府,騎上拴在墻邊的馬,徑直出城去京銳營。

祁婧惠看著女兒拿回來的東西嘖嘖稱奇,真沒想到秦熠還有恢覆正常的一天,總算不是送些奇形怪狀的老鼠了。

這小子開竅了就是不一樣。

祁婧惠仔細端詳桌上的金發晶擺件,心知這便是之前秦熠寧願中伏也要涉險得到的寶石之一。

不過既然秦熠自己都沒有向瑤兒提及此事邀功,她更不會說出來惹瑤兒傷心。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秦熠手裏那塊極品鴿血紅寶石會做出什麽物件送給瑤兒。

祁婧惠雙目含笑,看向滿臉笑意的寧玉瑤,心中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氣。這些日子,瑤兒因為皇上的事一直悶悶不樂,今兒可算有了笑容。

*

祁夕瀅醒來時天還蒙蒙亮,她感覺很奇怪,今日的棲霞宮似乎安靜得帶著幾分詭異。

“月榕。”往常只要她起身就能見到的大宮女月榕,今日無論她如何呼喚,都沒有回應。

祁夕瀅心中有些慌亂,急忙起身掀開床幔,披上鬥篷,邊往外走邊大聲喊著:“月榕!江嬤嬤!”

棲霞宮內一片死寂。

祁夕瀅快步走到門邊拉開寢宮的門,眼前的景象讓她驚愕不已。

棲霞宮的宮人們全都跪在寢宮門前的院子裏,不知道跪了多久,其中一些甚至明顯是從床上被拖下來的,衣衫不整,狼狽不堪。

祁夕瀅環顧四周,沒有看見月榕和江嬤嬤,她心中更加驚惶,但仍舊強裝鎮定,對院中唯一坐著的蘇德茂怒道:“蘇公公,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在本宮的棲霞宮如此放肆!”

蘇德茂自然能聽出她的色厲內荏,他似笑非笑地站起身,卻沒有要行禮的意思,只是揮了揮手,示意身後的嬤嬤們請祁夕瀅進屋。

他看似恭敬實則強硬地說:“奴才不敢放肆,還請殿下盡快洗漱更衣,陛下和皇後娘娘已經在德清宮等著您了。”

祁夕瀅站在原地不動,對走到她面前的粗使嬤嬤怒目而視:“誰讓你們過來的?讓月榕來伺候本宮!”

粗使嬤嬤們僵立當場,不敢以下犯上。

蘇德茂卻沒這麽好的耐心,尖聲喝道:“還在磨蹭什麽?沒聽雜家說陛下和娘娘正等著召見二公主麽?”

粗使嬤嬤們不敢再耽擱,直接上前將祁夕瀅拖進寢宮。

“你們幹什麽!大膽奴才!別用你們的臟手碰本宮!”祁夕瀅掙紮不休,但自幼嬌生慣養的公主哪裏能掙脫這些幹慣粗活的粗使嬤嬤們,只是徒勞地掙紮著,被嬤嬤們按著換上衣裳。

祁夕瀅又氣又怕,顫抖著叫罵:“狗奴才!你們敢這樣羞辱本宮!本宮一定要讓父皇母後治你們的罪!”

蘇德茂坐回椅子上,就著祁夕瀅的叫罵聲淡定地飲了一口茶,叫吧,叫吧,希望待會兒您還有這麽好的精力。

德清宮正殿。

承武帝和皇後靜靜地欣賞著遠遠地放在廳中地上,嬌艷似火的花朵,花盆旁邊則是一把青翠欲滴的青草。

“啟稟陛下、皇後娘娘,二公主來了。”蘇德茂回到皇帝跟前,臉上掛著慣常的殷勤笑容。

承武帝沒說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蘇德茂會意,命人將祁夕瀅帶進來。

“父皇!母後!你們可要為女兒做主啊!這群狗奴才……”祁夕瀅帶著哭腔沖進正殿,原本憤怒的話語在看到地上火紅的鮮花和鮮嫩的青草時戛然而止。

承武帝坐在上首,語氣溫和地問祁夕瀅:“夕瀅來了,父皇近日新得了一盆花,你瞧瞧這花兒好看嗎?”

祁夕瀅扯了扯嘴角,磕磕巴巴地說:“好……好看……”

皇後看了一眼承武帝,微笑道:“我就知道夕瀅會喜歡這花,說起來,這花的香味倒與夕瀅贈我的香囊中的香氣頗為相似。”

祁夕瀅慌張地瞥了一眼花盆邊的青草,裝傻充楞道:“是……是嗎?女兒居然不知道。”

“夕瀅不知道也不奇怪,這畢竟這是南昭國的東西,”承武帝微微一笑,好似剛想起來一般,問祁夕瀅,“對了,夕瀅方才讓父皇替你做什麽主?誰欺負你了?”

祁夕瀅腦中一片空白,完全記不起自己的來意,她連連搖頭:“沒……沒什麽,沒人欺負女兒,是女兒睡糊塗了,女兒身體不適,請父皇母後恕罪,女兒想回去休息。”

祁夕瀅什麽都不敢想,她不敢直視父皇母後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她轉身就要逃跑,然而殿門早已被關上,幾名大內侍衛持刀守在門口。

祁夕瀅試圖推開侍衛,卻被他們拔刀逼退,她驚恐地回頭看向承武帝和皇後:“父皇,這是為何?”

承武帝臉上看不出喜怒,註視著因害怕而跌坐在地的祁夕瀅,嗤笑道:“朕還以為你膽子有多大。”

膽敢弒君,卻在沒開始審訊的時候就嚇破了膽,承武帝心中更是失望,自己就是被這麽個玩意害得壽命大減。

“父皇,女兒不明白您的意思,女兒到底做錯了什麽?”祁夕瀅聲淚俱下。

承武帝沒有搭理祁夕瀅的哭喊,他似乎有些疲累,他往後一靠,倚在軟墊上。

蘇德茂連忙上前將承武帝身後的軟墊調整得更為舒適。

承武帝與皇後輕聲話了幾句家常,直到待祁夕瀅臉色愈發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暈過去時,他才像剛想起來還有個女兒跪坐在地上一般,對蘇德茂說:“把刑庭司叫來。”

祁夕瀅聽到刑庭司三個字,渾身一顫。

刑庭司,皇城中專門處置犯錯太監和宮女的地方。

祁夕瀅想起不知所蹤的月榕和江嬤嬤,心中既恐懼又擔憂,只能焦急地等待著。

不多時,刑庭司的管事嬤嬤帶著幾名大力太監走了進來,大力太監們如同擡運死物一般,擡著兩個人走了進來。

刑庭司嬤嬤跪下給皇帝、皇後請罪:“請陛下、娘娘恕罪,這兩人實在嘴硬,奴婢只得使了點法子,她們現在這般模樣,恐驚擾聖駕。”

“無礙,朕和皇後什麽場面沒見過。”承武帝不在意地擺擺手,只要招了就行,用了什麽手段,他一概不管。

刑庭司嬤嬤轉頭示意大力太監在地上鋪上一塊隔水的氈布,再將被擡著的兩人扔到氈布上。這兩人渾身沒有一塊好肉,雖然來之前,刑庭特意為兩人更換了衣物以免有礙帝後觀瞻,但她們身上的傷口仍然不斷地滲出鮮血,很快又將衣裳染透。

祁夕瀅一眼就認出了這兩人就是她身邊的月榕和江嬤嬤,她們被扔在地上時或許是因為撞到了傷口,身體不自主地抽搐了下。祁夕瀅聞著鼻尖濃烈的血腥味,臉色瞬間慘白。

承武帝看著二人的慘狀,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問道:“沒死吧?”

刑庭司嬤嬤畢恭畢敬地回答:“奴婢不敢觸娘娘黴頭。”

承武帝頷首,沒死就行,若是死在皇後的德清宮難免有些晦氣。

“父皇,她們究竟犯了什麽罪,要受如此重的責罰?”祁夕瀅心痛難忍,滿臉淚水地問坐在上首的承武帝。

承武帝諷刺地笑了,對兩個奴才如此維護,卻對自己對父親嫡母狠心下毒,怕是忘了自己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日子都是從何而來的了。

承武帝看著這狼心狗肺的玩意兒,頓覺意興闌珊,揮手示意蘇德茂傳話。

蘇德茂遵旨上前詢問刑庭昨日的審訊結果如何。

昨日,暗衛和秦將軍府聯手摸清了宮外的情況後,承武帝便下令收網。

等祁夕瀅睡下後,蘇德茂便帶人悄悄圍了棲霞宮,並將月榕和江嬤嬤綁了送到刑庭司連夜審訊。

直至今晨,刑庭司傳來消息,這二人已招供。承武帝下朝後便直接來了德清宮,蘇德茂則奉旨帶回祁夕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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